自然茶聊第4集：贪玩的地质学

一被空错扣上书记员这顶不大不小的帽子，便日思夜想如何将茶聊精神发扬光大，不想这期茶聊竟迟到了，实在不该，低着头一脸窘迫地走到座位上。不仅错过了大部分人的自我介绍，还错过了亲眼目睹虎哥自我介绍时，周围的人分别用饱含深情、关爱和崇拜的眼神望他的场景。

图1 虎哥在介绍，周围不同的人分别用饱含深情的眼神、关爱的眼神、崇拜的眼神看着他。（供图/年高）

面前一位精神抖擞的伯伯已经开始自我介绍了，原来是《贪玩的人类》的作者——老多先生。老多的父亲是中国第一代地震学家，在重庆北碚设计了第一台“中国制造”的地震仪。正是因为父亲的影响，培养了老多“技术玩”的性格。他与我们聊好奇心的养成，说自己童年时养斗鱼、画牡丹，旅行在外也许不会走很远的路，但却会把走过的路玩到极致、精细，比如路边树丛里的小蜘蛛便是一处景点；他与我们聊优雅，聊那些令人尊敬的老科学家们。他的发言，简直可以总结为“论科学家的自我修养”。不过老多，您确定送给大家的名片上的自画像不是马三立老爷爷吗？

第一位演讲者是来自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的卢静，她为我们带来了“地球历史见证者——化石”。

图2 卢静的几个化石故事令人印象深刻。（供图/老多）

深入浅出，饱含激情与趣味，外加点滴科考八卦，卢静把化石的定义、种类、研究意义等来龙去脉诠释得清清楚楚。化石是存留在岩石中的古生物遗体或遗迹，最常见的是骸骨和贝壳等。类型分为实体化石、模铸化石、遗迹化石、活化石等。

讲述活化石“现生腔棘鱼”被发现经历的精彩程度堪比一个惊悚悬疑微故事：那是1938年的圣诞节，在东伦敦博物馆工作的拉蒂迈（Marjorie Eileen Doris Courtenay-Latimer）小姐为了感谢一直为博物馆提供奇特鱼的捕捞船队，在寒冷的冬夜带着小点心打车前往船只所在码头。船长为表谢意，带L小姐上船参观，并开出了“船上东西任君拿”的支票，L小姐巡视一圈，发现了一条一米六长的泛着蓝色光泽、长着硬鳞的鱼，少年时期被罚抄100遍的句子这时浮现在她的脑海里：“硬鳞鱼是化石鱼……”！她心中充满惊喜，又不敢确定。她毅然决定抱起鱼，打车回博物馆！后来证实这条奇怪的鱼确实就是在从四亿年前开始出现，一直存活至今的腔棘鱼的现生代表。过去人们一直以为这种鱼在6500万年前已经跟恐龙一起灭绝了。难以想象当时的惊险刺激，腔棘鱼曾被认为是与四足动物起源，亦即是说有关我们人类最初进化，关系非常密切的一支鱼类，捕获一条活着的腔棘鱼其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这条鱼也被命名为拉蒂迈鱼以纪念拉蒂迈小姐。在20个世纪70年代，新成立的科摩罗政府友情赠送给中国三条拉蒂迈鱼标本，目前存放于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内。拉蒂迈鱼都生活在马达加斯加岛和印度洋附近海域中，保守估计不会超过200条。腔棘鱼因鳍棘中空故名，通体幽蓝，鲜艳无比，并且有一条销魂卖萌的小尾巴 。

图3 这里记的是卢静讲关于活化石（腔棘鱼）和假化石（古盗鸟）时候的一些内容。腔棘鱼被认为是人类起源的近亲，现在世界存活大概100多条。发现腔棘鱼的故事和古盗鸟事件都很有意思。（供图/年高）

图4 人类祖先的二哥——拉蒂迈鱼。（供图/楚楚）

图5 拉蒂迈小姐在1938年发给史密斯教授的电报中对这条“神秘的鱼”的素描。（供图/卢静）

另还有两种不属于化石的假化石：因氧化锰溶液沉淀形成花纹的石头，以及人造假化石。“古盗鸟事件”，便是为科研的严谨与真诚敲响的警钟。辨识假化石，“望”“闻”“舔”步骤缺一不可，“望”其构造纹理，“闻”其异味——因为假化石可能会有粘胶的异味，具有献身精神的同学还可以“舔”之……当心重金属元素哟。在茶歇期间，卢静为大家展示了自己精心收藏的化石标本，其中包括琥珀耳环一对——少女的芳心，飘到远古。

图6 茶歇期间，除了大家各自带来的点心，卢静还为大家带来了标本。（供图/空错）

中国地大物博，是埋藏化石的好地方，也是国际上古化石研究的一块宝地，中国研究古脊椎动物的鼻祖杨钟健先生发现了中华第一龙：许氏禄丰龙。裴文中先生在周口店发现了北京猿人头盖骨——虽然其后战乱期间原物丢失了，令人痛心。在堪称“中生代庞贝城”的辽西热河发现的生物群更是推动了考古学的发展。顾氏小盗龙，是在此发现的第一批长着羽毛会飞的恐龙。

图7 顾氏小盗龙，第一批长着羽毛会飞的恐龙，产自辽西热河。（供图/楚楚）

图8 这页记录辽西热河生物群介绍内容，下图是长羽毛的恐龙——顾氏小盗龙（左）和圣贤孔子鸟。上图是年高不好好听讲时候偷画书架上小人书的插画。（供图/年高）

强壮爬兽（巨爬兽）的发现为一直处于弱势地位的古哺乳动物壮了声势，他们体形巨大，并且吞食小恐龙！科学家在某只强壮爬兽化石的胃中，找到了其它吞食后尚未消化的鹦鹉嘴龙骨骼。而此前，人们总以为在哺乳动物生活在恐龙的阴影之下。

在我国西南边陲的云南曲靖，是出产化石的宝地，在这里，卢静的导师及其团队发现了迄今为止最古老、保存最完整的硬骨鱼——鬼鱼化石，并在《Nature》上发表文章公之于众。挖掘化石还有许多有意思的故事，有兴趣的同学可以前往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参观并与卢静促膝长谈。该所位于西直门外大街142号（无节操发广告，求扩散）。

图9 2007年夏，卢静她们在云南曲靖附近小村庄的志留纪地层中寻找最早的硬骨鱼化石。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在玉米地旁暴露出来的岩石表面发现了密密麻麻的硬骨鱼鳞片和骨头化石。但要毫发无损地把它们从岩石中取出来，这绝对是一个技术活。于是，四个人围着石头团团乱转，却又一筹莫展。（供图/卢静）

图10 2007年夏，云南武定城外，卢静她们在中泥盆世鱼类化石点午餐后小歇。这是少数几个就算躺着也能捡到好化石的地点，三亿多年前的鱼儿尸体几乎遍布周围的每一块石头。下午三点，刚啃完了馒头的他们总算恢复了几分体力。现在，让他们发愁的是，怎么将这些石头弄回远处的武定城。（供图/卢静）

茶歇期间除了此起彼伏的对美好化石的啧啧称赞声，还有年高同学吹来的一股最炫乡土风——在其强烈抗议下，我们最好称之为最炫方言风。文言文，其实“文”与“言”是有区分的。作为来自宝岛海南的妹子，年高很傲娇地告诉大家，古文阅读对于她来说是轻松无压力的，因为这就是他们方言的表达方式。她用儋州话深情朗读了一首词——儋州话是古粤语的延续——如同在唱歌，全然听不懂。多靠开头“滚滚”的露陷，我们才能在读罢时齐刷刷地给出了正确答案：《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

图11 海南的方言简直就是火星语，但是如果不是她的介绍，谁也不会想到海南话里还有着如此多的奇妙之处，其中保存了很多古粤语，另外也让大家第一次知道，原来中国的所谓文言文，其文与言完全是两个概念。（供图/空错）

李录的我不会写！！！！花花绿绿的地图能看懂但是地图上的标志完全看不懂！！！！不能理解！！！！

我只觉得，像李录这样的奇才，研究生考试面试这一关绝对占优势啊，随便从家里抱几块化石，往导师面前恭恭敬敬一放，再眼望远方，惆怅的追忆一边钓鱼一边爬山一边找化石的逝水流年，哪个导师不动情呢？！

（空错补充：李录从小在门头沟长大，他对自然的热爱和理解超出了我的想象。从动植物、到地质化石、再到科学史，都非常精通。楚楚言及的花花绿绿的地图，就是出去寻找化石必备的地质图，每一个地质年代用一种颜色表示，因此看起来色彩斑斓。李录带来的报告，是北京地质实践指南。随着他精炼、准确的语言，我们仿佛坐上时光穿梭机，从元古宙出发，途经古生代的寒武纪、奥陶纪、石炭纪、二叠纪，穿过中生代的三叠纪、侏罗纪、白垩纪，一直来到新生代的古近纪、新近纪和第四纪，终止于他寻找到的旧石器物件。他带领我们奔走于北京郊区及河北近郊，去挖掘或发现地球历史的见证者——叠层石、丘阿尔藻、三叶虫、珠角石、各类植物化石（如轮叶、硅化木、托第蕨、银杏）、恐龙脚印、翼龙、狼鳍鱼、叶肢介、蜉蝣、犀牛胫骨内模、玛瑙、石英质箭镞等各种旧石器等。虽然只是一场图上神游，但让我们看到了北京更丰富、更好玩的一面。最后，李录说了一句“有时间我们一起组织去采”，让所有人充满了斗志和期望。）

图12 三叶虫：产自北京门头沟区下苇甸徐庄组，生屑灰岩主要组成部分。（供图/李录）

图13 2010年初春，河北怀来。在昨天新发现的文化层搜寻，夹砂绳纹陶片、细石器碎片和顶着料峭春风冒芽的野草一样的稀少；每个人或躬或跪在黄土坡之上，瞪大眼睛；嗯，运气好的话可以找得到玛瑙质的箭镞呢。（供图/李录）

图14 绳纹陶：产自河北怀来县官厅水库，新石器时代中期红山文化（距今5-6千年）泥质黑陶。（供图/李录）

最后一位讲者丁明虎讲述极地的调查与研究，为我们带来了敏感词、敏感词与敏感词。但他的率真与热情、强健的体魄、果敢与坚持，无一不打动我们。乏味、艰苦，充满危险，极地的科考生涯毁三观。虎哥教育我们不要放弃，不要与他人产生冲突，意味深长。

两极虽然离我们遥远，普通人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去那里。但是两极的点滴变化却时刻牵动的人类的安危：因为冰盖消融带来的温度变化会让人类死亡率骤升；极地面积的减少也会恶化两极生物的生境，给生态平衡带来影响；同时，各国政界的虎视眈眈，敏感词，敏感词，敏感词……但是保护环境是不是可以从身边做起，从日常的点滴做起呢？

图15 极地考察，准备不周，便会将自己置身于生死边缘，持续的寒冷会让人成为图上的海象。（供图/丁明虎）

图16 虎子的三字真言，振聋发聩。（供图/丁明虎）

每次茶聊都会为大家带来一个新的视野，展开新的世界。感谢热衷写作的阿希与热爱油画的寇子充满梦境与童趣的树栖人工作室。欢迎你也来这里体验与大自然触电的感觉。

 

图17 感谢阿希与寇子充满梦境与童趣的树栖人工作室。（供图/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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